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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黑

时间:2014-12-23   类别:励志小说   来源:经典语录   人气:

  老黑他们从车上下来,早有人将一把苇子点燃,一行人依次迈过那堆火苖,这才算正式回到家。进了屋,谁都没说话,只有小利走至妈妈的遗像前,站了片刻,轻轻叫了声“妈”,然后去了他自已那间小屋,许久没出来。按现在的习俗,从火葬厂送人回来,主家是要请大伙去饭馆吃顿饭的,以此答谢。但老黑这帮哥们儿谁都不去,他们知道,老黑根本没这个心情,哥几个在一块儿混了二十来年,关系铁似的。
  
  不吃饭你们就走。老黑说。大头仰起那张扁脸,说,我们能走吗?家里就剩下你们爷俩儿。这一说就更沒人动了,好像谁要先走谁就不仗义。戴眼镜的大哥低着头,深深叹口气,像是自言自语地说,弟妹走了,最可怜的是小利,你们俩可怎么过呀!大哥这话有另一层意思,大家都清楚,小利并不是老黑亲生所养,他是老黑死去的妻子夏铭怡带来的。老黑与夏铭怡结婚时小利才四岁多,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却是很深,因为老黑是头婚,他从心里就把小利当做自己儿子看待,这也使夏铭怡能有足够的精力干她自已的事业,夏铭怡从心里挺感激他。
  
  天将黑时,有人出去从饭馆买回几个菜,哥几个围在一起,老黑从柜子里找出一瓶存了几年的酒,“剑南春”小利被众人叫出来,黙黙地拔了点菜,又回到小屋。
  
  几个人一晩上没喝完一瓶酒。老黑喝了一点就哭了起来,平时少言寡语的老黑这一哭使得在座的哥几个更沒了兴致。老黑和夏铭怡虽然是二婚,但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好,有人假设过,如果他俩是头一次婚姻,会不会也如此和谐?夏铭怡是在幼儿师范毕的业,后来又上了大本,是一所重点小学里的教师兼班主任。老黑则是某运输厂的一名装卸工,层次相差比较大。据说,夏铭怡的前夫就是因为妻子在学校呆的时间比在家多两倍,尤其有了小利,前夫说自已就像“孤儿寡父”似的,还怎么干事业?俩人没吵没闹,蔫不咯叽地办了离婚。之后,夏铭怡把孩子放在父母家中,晚上回来吃完饭再带孩子回家。前些年,妈妈身体不好,夏铭怡便考虑到如此下去不是个事儿,便跟好朋友说,自已还想成个家。见了几个男人都是离过婚的,不太中意,有的男人身边也带着孩子,有的男人虽然没带孩子,但要求每星期要把孩子接回一次,这让夏铭怡很为难。后来,夏铬怡降低了标准,说,只要对方沒小孩,其它条件都可以考虑。就这样,老黑与夏铭怡相识啦。
  
  老黑二十来岁时,正是女孩子们对男孩的身高要求甚严之际,比部队招兵还严。那时介绍对象,女方必定先问,他有多高?而后再问,有房吗?老黑基于以上两个条件都不是乐观的,所以一直沒处成对象。现在好啦,只要你有钱,少只眼也会有靓妞追你。老黑也的确很黑,小眼叭叽的,又是个三棒子打不岀个屁来的人,耽误到三十好几不足为奇。
  
  夏铭怡活着时就常逗老黑,说,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心里直翻个儿,要不是我妈有病,你也许还打着光棍呢!老黑听后一点不恼,嘿嘿一笑,该干嘛还干嘛。老黑这人不善言表,也很少开玩笑,上一点档次的玩笑老黑准不乐,不是他装深沉,而是他没听出门道来,有时也使得在座的人很扫兴。他就是这样的人,不像有些男人整天嘻皮笑睑,贫嘴刮舌,除了拉屎的时候才会严肃。往往像老黑这种人反叫女人放心,可靠。
  
  夏铭怡与老黑即将登记之时,夏铬怡再一次庄严肃穆地向老黑讲明,婚后不准提要小孩的事,行不行?老黑也再一次郑重应允。老黑真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吗?没办法。能娶这样一位有品位的娇妻,做出多大牺牲都值!
  
  老黑话付前言,一直到夏铭怡死他都没主动说一句要小孩的话。结婚好几年后,夏铭怡高兴的时候,躺在老黑身边,问他,你真不觉得这样下去不委屈吗?老黑又是嘿嘿一笑,瞅了瞅熟睡的小利,说,不委屈,他就是我儿子。可贵的是,老黑这样说的,也是这样做的。所以,每逢此时,夏铭怡都把脸扭过去,半天不说话。
  
  夜深了,大哥大头都没走,陪老黑睡。老黑轻轻走进小屋,看见小利衣服也沒脱,已经睡着。老黑从柜子里取出一床被子,盖在小利身上,轻轻带好门。大哥和大头躺在床上,问老黑,你今后打算怎么着?嘛怎么着?老黑反问道。小利怎么办?小利是我亲儿子,能怎么办?姥姥没了,姥爷病在床上,还能把小利送人家那去?大哥和大头几乎同时坐了起来,说,我们不是那个意思,是不是联系一下小利他亲生父亲?老黒叹口气,实话对你们说吧,小利他妈临死前再三托付我,让我一定把孩子带大,尤其不许交给那个人。我已经答应啦。
  
  夏铭怡得的是子宫癌,发现时已经扩散了。老黑认为她就是累的,夏铭怡把毕生精力全部投在一批一批的孩子身上。教不好课老师没面子,学生们的考试成绩就是老师的工作能力的体现。老黑不止一次地体验到夏铭怡的前夫那句话——“孤儿寡父。”每天老黑下了班,路上买好菜,再去学校接小利。回到家,小利写做业,老黑就开始择菜,洗菜,炒菜。做好饭,老黑用空碟子将炒好的菜一一扣上,免得凉。然后,老黑点上一只烟,站到阳台,望着夏铭怡回家的方向,直等到夏铭怡骑着车风一般地停在楼下,老黑才回屋喊小利吃饭。吃完饭,他们三口人各忙各的事,小利继续写做业,(也不知哪这么多做业?)夏铭怡打开皮包,从里面取出一摞备课用的东西,老黑便开始收拾碗筷,洗碗。完事之后,老黒戴上耳机,坐在房厅微闭双睛,欣赏音乐。老黑其实不懂音乐,他不想打搅他们。有一度,老黑认为夏铭怡是不是把名利看得太重啦。实则干教师这行,他们好像把育人育才当做神圣的工作而为已任。自己没文化,还不叫有文化的人干点儿事吗?老黑总是这样宽慰自己。
  
  小利今年十四啦,他一直随他亲生父亲的姓,当初夏铭怡跟老黑结婚时也考虑到这个问题,夏铭怡就怕万一跟老黑再分手,孩子岂不成“百家姓”啦,所以一直未改。想给孩子改姓是在夏铭怡查出癌症以前的半年多,那时夏铭怡有一个能使老黑惊喜万分的想法,就是想再要个孩子。当然,能使夏铭怡产生这想法的主要原因就是老黑这人确实可靠,还有那么点可爱,再就是夏铭怡想借生小孩的机会好好在家歇歇。夏铭怡跟老黑提这事时并没这么说,她说你瞧,现在每家都是一个孩子,怪孤单的,咱又有指标,找机会咱再要一个,等有了小二儿,顺便把小利的姓改过来。可想而知,老黑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,那些日子他仿佛整天飘在蓝天里。不幸的是,沒等这个计划实施,夏铭怡便査出毛病......
  
  夜里,大哥和大头也许是太累了,呼噜打得山响。老黑一直睁着眼,不时地望向夏铭怡那张遗像,心说,你可够狠呀!不但没给我生孩子,自已还早早地走了,留下小利和我......
  
  早晨起来,小利非要去上学。老黑并未加阻拦,他知道初二的课程不能耽误太多,不好补。大哥和大头对老黑说,你再休息两天,厂里的活儿你甭管,下了班我们再来。说完,俩人匆匆离去。老黑一人坐在屋里,怱然觉得静一静也挺好,仿佛屋里只剩下他和夏铭怡了,只是她再也不能说话啦。
  
  傍晚,大哥和大头果然回来了,但家里没人。他俩站在楼底下等了一会儿,只见老黑和小利骑着自行车回来了。老黑车筐里装满了菜,显然他和小利的脸色都不好看,知情的邻居们见了他俩都同情地摇了摇头。大头凑近老黑,一边帮着拿菜,一边小声说,小利已经大了,我看不用你天天这么接送了。老黑看了看大头,轻轻地说,这样做,我心里好受些!
  
  从此,小区里每天都能看见一个男人带着一个男孩。有一位新搬来的大娘问老邻居,怎么总看见这爷俩儿,女的呢?老邻居告诉说,女的前些日死了,听说男的也不是亲的......大娘“噢”了一声,说,我说这爷俩儿长得不太一样呢?......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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