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刻我才知道,原来在这个世界上,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。
1.好男人不该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
我觉得自己快没救了。
半夜从保罗的家里出来,一个人从城东坐公交车回城西。夜晚的风好凉,好大。我看着窗外飞快地向两边倒退的车辆和人群,真想立刻从车窗跳下去。可又没有勇气,只能趴在扶手上,低声啜泣。
心里满满的都是绝望。
可当你打来电话时,我还要强打起精神,用很轻松的口气告诉你,钱我明天一早就会去银行打给你。
旁边坐着的男生一直在找机会和我搭讪,可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。
直到他把MP3的耳机递到我面前,说要不要一起听歌的时候,我才突然回过神来。
我说谢谢,然后把一只耳机接过来塞进耳朵里。
之后我挺诧异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。没想到他戴着黑色眼镜框,一副90后的样子,听的歌却是属于70后的。
里面那把磁性的声音正在唱“好男人不该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”。
在这老旧忧伤的旋律里,我突然想起来,好像曾经的某一天你也对我唱过这首歌。
2.太阳在你脸上照下的斑驳光影,似梦似幻
其实,我和你相处的时间并不长,但我们却认识很久了。而我们认识的具体时间我知道你早已经忘记了。
因为后来有一次我曾经开玩笑地问过你。而你只是眯着眼睛说,傻瓜,不就是我和你表姐想相好的时候嘛。
我微笑着没有说话,但心里却在这个答案后面画了一个小小的×。
其实,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比你说的时间要再往前推上个十年。十年,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,但足以把一个人的名字镌刻在心上。
那时,我刚上小学,而你是比我大四岁的新搬来的邻居。
当时你并没有现在这么高这么帅。相反,你又瘦又小,用街坊的话说,你就像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。
我第一次听见这个比喻时就忍不住笑了。也因此在后来每次见到你时,都有些忍俊不禁。而你却还以为这是友好的表示,见面也咧开嘴冲我微笑。
笑着笑着,我们就认识了。
有一次我放学回来,爸妈上班还没回来。我忘记带钥匙了,就坐在石阶上等他们。
你走过来,问我要不要喝水。我摇摇头。可是过了一会儿,你还是从家里端了一个塑料杯子出来。
杯子的边缘有被咬过的细细的牙齿印,一看就知道是你经常用的。我握着你用过的杯子和你聊天。
我问你,你原来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?你笑着说,你没听过那首歌吗,“我家住在黄土高坡,大风从坡上刮过”。
那时候你还没有经历变声期,所以发出的声音还是清亮的。
我托着腮坐在石阶上仰着头看唱歌的你,太阳在你脸上照下的斑驳光影,似梦似幻。我觉得你就像是一只正对着太阳打鸣的小公鸡。
说实话,那一刻我在心里觉得你很可爱,一点也不像他们说的是个小瘪三;可另一方面我又觉得你好可怜,这么灿烂的笑容却也抵不过其他人的冷嘲热讽。
3.我看见你哭了
关于你爸妈的那些故事,其实我都是从大人们聊天的时候听到的。
故事里,你爸爸以前是个高官,但后来因为行贿受贿被判刑了。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没收了,房子也被查封了。你和你妈妈无家可归,只好来这里投奔亲戚。
故事里所说的亲戚直到你搬走我也没有见过。而我每天能看见的只有你和你妈妈。
你妈妈很漂亮,但这种漂亮并不是说她的眉眼有多么的出众,而是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很别致的气质。
这种气质这让她与弄堂里那些在头发上上发卷、每天描眉画眼的女人站在一起,就立刻有了云壤之别——
你妈妈给我的感觉,好像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去弯腰倒马桶,也不可能有事没事抓一把瓜子去嗑。
而事实上,你们住在这里一年多,我也从来没见过她穿着睡裤拖鞋的样子,她是那种连扔一袋垃圾也会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女人。
所以,她与这里格格不入。
有一次她从外面回来时坐了一辆轿车,弄堂里的人就整整议论了一个星期。议论得弄堂里的小孩一见到你就围上来,然后拍着手喊你“拖油瓶”。
你一生气,就和他们打起来了。可是你那么瘦,很快就被打倒在了地上。
我躲在角落里看见他们对着你的脸吐口水,用脚狠狠地踢你的肚子,还把你的书包拿起来高高地抛向天空,然后嘴里喊着“旋风腿”,再狠狠地踹到一边。
他们走了以后,我看见你哭了。
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角流下来,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。
你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。如果不是那些混进了眼泪的泥土里还一直湿润着,我真以为你已经睡着了。
4.这个燥热而烦闷的夏天,终于要过去了
最后还是我帮你把书包还有鞋子捡回来,放在你面前的。
可你穿好鞋后站起来,对着我却冷冷地说了句,滚开,我讨厌这个地方,也讨厌这里的每一个人。
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,你对我这么凶可我一点也不生气,好像那些被你讨厌的人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;好像我根本不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;好像我根本就是和你一起千里迢迢从大西北过来的。
你直直地往前走,我就厚着脸皮跟在你屁股后面,一个劲地问你疼不疼,压根儿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。
你终于忍不住了,停下来,狠狠地瞪了我一眼。那眼神和你对我唱“大风从坡上刮过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。我有点害怕了。
这时候你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,然后迅速地从我面前跑掉了。
我伤心地哭了出来。
之后你就搬走了。没有人知道你们去了哪里,也没有人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。
弄堂里那些吃饱饭没事干在树荫下乘凉的人们,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猜测着你们的去向。他们说你们这算是畏罪潜逃,一旦要是抓住了可要罪加一等的。
后来,随着一场大雨的落下,这些聒噪的声音和蝉虫的肆意鸣叫,都渐渐淡了下去。
我躺在床上,目光所及之处正巧看见窗外划过一道道蓝色的闪电,我知道,这个燥热而烦闷的夏天,终于要过去了。
5.我心里一颤,原来是你
再后来,就到了你印象里我们所谓的“第一次见面”。
而这中间横亘的这十年时间,因为没有了你的参与,不过是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。说翻页就翻页了,仿佛根本就不存在。
只有你,才是我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再和你见面,是在一个叫弗拉门戈的KTV。你在岁月的装扮下,摇身一变成了表姐带来的一个朋友。
那天我是最后一个到的,进去的时候你正趴在点歌机前点歌。
我没有认出你来,只是冲你淡淡地笑了一下。而你连笑都没笑,不过是用余光扫了我一眼。
后来你说那是因为你已经喝多了,否则像你这样的绅士怎么会对美女那么不礼貌。
我笑了笑,没说话。
你说得没错,是绅士都会对美女有礼貌的,可是我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美女,你又怎么会在意呢?
那天晚上你喝了十七瓶雪花啤酒,酒量好得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。你握着话筒说,接下来我要把这首歌送给在座所有恋爱了但还没做过爱的、失恋了却又失了身的姐妹们。
所有人都尖叫着鼓起掌来,只有我因为你的言语害臊得红了脸。表姐凑到我耳边说,这个许继航够帅了吧?
我心里一颤,原来是你。
你这时正唱到这句“好男人不该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”。你的眼睛微微闭着,睫毛似蝴蝶翅膀在轻轻颤动。
而我回过头却看见表姐瞪大着双眼,睫毛也似蝴蝶翅膀在轻颤,但轻颤的“翅膀”却撩起了一串熠熠的火花。
那晚是你送喝醉的表姐回家。你扶着东倒西歪的表姐拦车,车辆从你身边呼啸而过掀起你齐耳的黑发。你那时候留着和《古惑仔》里郑伊健一样的发型,脸庞也和郑伊健一样的俊朗。
我站在后面一直看着你们。
姐姐的手不安分地游走在你的腰部以下。我的脸突然又红了,我知道你们这一送肯定就会送出故事来。
6.这是关心吗
你们好的时候表姐让我管你叫表姐夫。我看得出来她挽着你胳膊时露出的微笑里写着幸福。
可是你却拍拍我的头说,什么表姐夫,真老土。你眉宇间的鄙夷和不屑让我觉得,你和表姐的故事,就像是校园刊物上的短篇,长不了。
后来证明,我的直觉确实有几分准确度。而且这准确度并不局限在姐姐一人身上,而是放之四海而皆准。
你和表姐在一起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女人,有一次被我碰见了,就在我们学校对面的街心花园里。
我们面对面地走过来。你的手搭在那个女孩的肩膀上,正侧着脸咬她的耳朵。女孩咯咯地笑,笑声像小猫的爪子,一下一下地挠着我的心。
我几乎就要落荒而逃了,可你偏偏走过来拽住了我的胳膊,说,白隐歌你跑那么快干什么,万一摔倒了怎么办?
这是关心吗?
我回过头,你脸上呈现的真的是和口气一样平静的表情。倒是我,脸烧烧的,手足无措。
7.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
没过多久你就和表姐分手了。
分手后表姐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哭诉,说你不是个东西。我一边安慰她一边说也许你是有苦衷的。表姐说,放屁,他有什么苦衷啊。他就是一小白脸,专门靠骗女人的钱养活自己。
那一阵,表姐在我面前说了你好多坏话。她说你不务正业游手好闲,有人养没人教;她说你妈嫁了个大款后就不要你了,你初中没念完就跟着社会上的人混,从头到脚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社会败类、渣子;她还说你破了好几个女孩的处,还让其中一个怀上了你的孩子。
我当时听了很是反感。
虽然那时候我还没有真正恋爱过,可是在我心里,我觉得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表姐这样的。
在我看来,无论男人还是女人,都不应该在失恋后把对方贬得一无是处。毕竟彼此都曾相爱过,大家都是付出了感情、精力和时间的,即使没能天长地久,但至少也拥有了美好的记忆。何必要一个诋毁一个呢?
我觉得表姐的情绪完全是被忌妒、羡慕和恨所左右了。她看不到你爱她时的华光,只记得你抛弃她后的黑暗。
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,你和表姐分手后,并没有和那个女孩好,而是离开了这座城市。
你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,一声不吭地就走了。就像当初你和你妈妈一夜之间搬离了那条弄堂一样。
后来那个曾跟你一起的女孩拿着五千块钱的借据找到表姐,说你临走时让她来找表姐要。表姐扇了她几个耳光然后就杀到了你租的小屋。
可是屋子里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,只剩下一张裂了缝的床板。表姐一屁股坐在床板上,有气无力地说,妈的他还欠我五千块钱呢。
那一刻我才知道,原来在这个世界上,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。
8.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被爱的
至于后来我又是怎么和你又联系到了一起,这中间的曲折确实称得上是命运的捉弄。以至于表姐听说这件事情后还特意打了长途电话过来。她说,对不起隐歌,都是我的缘故,让你们有了这样的孽缘。
我握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我还能说什么呢?
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。是我执迷不悔,是我一意孤行,是我高估了自己,相信你说的“白隐歌,你就是我的天使,是玉皇大帝派来拯救我灵魂”的鬼话。
一个连基督教和道教都分不清楚的人,我居然选择了相信他。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。
而那个时候,我已经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了,身边有一个非常要好的男朋友。
他的爸爸是公安局局长,妈妈是税务局的干事。总之家庭状况好到那种让班上同学为之咋舌的地步。
我们恋爱后,我便成了天底下最最幸运的女生。
顶着这个幸运的光环让我觉得很累很压抑。尤其是听到他说想用自己的后半生把我拴住的时候,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。
直到遇见了你,我才知道是我长久以来内心深处的自卑和自尊心在作祟——还记得我曾经躺在你怀里念的那首舒婷的《致橡树》吗?
是的,正如诗里所说,“我不愿意做一株攀援的凌霄花,借谁的高枝来炫耀自己”。可是,我也并没有自信成为谁身边共担风雨的木棉。
我需要的不过是一座险峰,能被衬托出足够的高度和威仪,只有这样,我才可以感觉到,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被爱的。
而你的卑微、粗鄙和落魄,恰恰符合了这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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